看一则记录:
“岑溪橘园书院,各旧志及府、县志不载橘园书院。盖明万历十年(年),复申毁书院之令,是以度而无传耳。今据《县志》所录冯承芳《橘园书院记》载之。”
而我们之前在《谈古说今话岑溪:县学、社学、义学和书院》一文中,对于“橘园书院”,曾经也介绍过:
“
明嘉靖三十八年(),爱士如子的县教谕李时(号橘园)在任病故,士子特于学宫旁建橘园书院纪念。隆庆四年()其子李良臣任监察御史,到广西监临试事,亲至岑溪为书院捐置学田。
”
要解读上面的两则记述,我们先了解下有关古代书院以及我们广西书院的一些知识:
书院:唐宋至明清出现的一种独立的教育机构,是私人或官府所设的聚徒讲授、研究学问的场所。唐末至五代期间,战乱频繁,官学衰败,许多读书人避居山林,遂模仿佛教禅林讲经制度创立书院。书院制度萌芽于唐,完备与宋,废止于清。
我们广西的书院开始自南宋,南宋偏江南,卧薪尝胆,要收复江北河山,发奋努力,大兴文教,为纪念唐宋时来过广西或讲学者而建立祠庙或书院,以怀念先贤振奋精神。
南宋建书院12所,元代建书院1所,明代建书院74所,清代建所。清光绪二十八年(年),朝廷下令改书院为学堂。民国时期还建两所书院。自南宋绍兴起至民国18年止,广西建置书院历时近年。
广西书院的建立自东向西发展,东部、东南部开发比较早,文教比较发达,西部、西北部较晚。
我们广西的书院很多是祠庙与书院合在一起的,书院的教育宗旨为明伦、进德、修业、亲贤,州县的书院其相当于现在的小学,一般书院的主要任务是普及培养秀才。
书院有省办、府办、州办、县办、公办、私办,办学形式多种多样。岑溪橘园书院的建立是因为当时的岑溪士子感恩县教谕李时(号橘园)的“爱士如子”,在其病故后“特于学宫旁建橘园书院纪念”,所以,岑溪橘园书院应属民办或私办。
当时朝廷礼部主管教育,省抚院由学政主管,府由教谕主管,州县由学正主管。由书院所在地的知县、知州、知府延聘经明行修、品学兼备学者为山长具体管理书院,公举(公开选举)绅士,值年、值事管理书院经济。
其实当官的人也兼当书院的教师这样的情况很是普遍,而巡抚、学政、知府、知州、知县、学正、教谕等官员亲自到所在地书院上课,称为官课。当官的亲自到书院上课,对于推行和贯彻当时朝廷的一些政策确实很有好处。
我们在之前的《谈古说今话岑溪:易使桥与清风亭之前世今生》一文中,亦有说到乾隆四十五年(年)岑溪知县李宪乔在岑溪期间为改变岑溪“悍恑而重利”的民风,建“清风之亭、易使之桥”,招学生办诗会,教化民众。这清朝有名的诗人李宪乔县令大人应该也像当时的很多官员一样,有到我们岑溪的书院讲学,“筑桥名易使,欲以礼共坊”,身为岑溪父母官的县令大人自然希望通过儒家的文治教育、道德教化来改变当时岑溪的百姓的观念,达到养成淳朴民风的管治目的。
现在有学者提到:“现在当县官以上的人到学校上课没有了,就是校长书记上课的也很少了。因此层层重视教育、领导亲自深入教学第一线,这个现身教法还是应该提倡的......”这种说法就比较有意思了!喜欢读书了解历史的朋友们有空可以联系古今细细体会体会。
据相关的研究,广西绝大部分书院(当然是官学之外的书院)无国家拨款,主要靠自筹经费办学,主要靠官员带头捐资,地方绅士、民众捐资,解决书院的建置和日常经费。
广西书院的经费来源主要有:
1.朝廷拨款,拨税款。在古代皇帝赐金建书院,给书院赐匾额、赐题书;总督、巡抚、知州、知县捐俸办书院,这些情况也是常事。
2.拨公田、公地、公山等。如岑溪县学在明代有学田亩4分3厘5,每年都有收学租“以资生徒膏火”,清初,因受“三藩之乱”的战火波及,学租被充为兵饷,平定叛乱之后,康熙二十二年学租“仍以赈给贫生”,学田也由县学继续继承。
这里要顺便提下,岑溪县学的学田曾于清初被“辗转售卖,移丘换叚”,以致“渐忘其旧民产,学田混然莫别矣”,一直到雍正十三年()“邑绅高若侗、王李民等将所有学田丘片绘图,注明四至,具呈署县”,情况才有所改善。
3.集资捐款等。广西的书院98%靠集资款建成与维持。一般由书院所在地主要官员带头倡捐,带动绅民捐资。比如我们提到的我们岑溪的“县教谕李时(号橘园)其子李良臣亲至岑溪为书院捐置学田”一事,也说明当时官员对于书院的资助和支持。
那么,岑溪橘园书院“盖明万历十年(年),复申毁书院之令,是以度而无传耳。”又是怎样的一个故事?
“
《明神宗实录》卷八三:“万历七年()正月戊辰,命毁天下书院,原任常州知府施观(民)以科敛民财,私创书院,坐罪着革职闲住。并其所创书院及各省私建者,俱改为公廨衙门,粮田查归里甲。不许聚集游食,扰害地方。仍敕各地巡御史提学官查访奏闻。”
《明史》卷二○曰:万历“七年春正月戊辰,诏毁天下书院。”
《明纪》卷四○曰:万历“七年春正月戊辰,诏毁天下书院。自应府以下,凡六十四处,尽改以为公廨。”
”
明代多次禁革书院,而万历年间的这次禁革与张居正有关。
张居正(年-年7月9日),字叔大,号太岳,幼名张白圭,湖北江陵人,时人又称张江陵(今湖北荆州)。明朝中后期政治家、改革家,万历时期的内阁首辅,辅佐万历皇帝朱翊钧开创了“万历新政”,史称张居正改革。
而张居正对书院之自由讲学,持反对态度。
张居正认为书院的讲学者“摇撼朝廷,乱名实,匿蔽魄秽,趋利逃名”,而且“圣贤以经术垂训,国家以经术作人。若能体认经书,便是讲求学问。何必又别标门户,聚党空谭。”
他认为只要着力整顿好各级官学就行,因而他要求“今后各提学官,督率教官生儒,务将平日所习经书义理,着实讲求,躬行实践,以需他日之用。不许别创书院,群聚徒党,及号召他方游食无行之徒,空谈废业,因而启奔竞之门,开请托之路。”
至万历七年,张居正以常州知府施观民科敛民财私创书院为由,遂将天下书院概行禁革。“
上面的历史记载里,讲到:万历七年,常州知府施观民搜刮民财,私创书院,张居正便借题发挥,一面将施坐罪革职,另一面即以皇帝名义诏毁天下书院。
这是明代毁废书院最严厉的一次。
而张居正禁毁书院的真正原因,也许是其时书院讲学这一事“徒侣众盛,异趋为事”,“摇撼朝廷,爽乱名实”。
所以,嘉靖三十八年(),岑溪橘园书院建立,隆庆四年()其子李良臣亲至岑溪为书院捐置学田,而到了万历七年(),朝廷“命毁天下书院”,其时天下大书院已禁,类似我们岑溪的“橘园书院”之类小书院直到“万历十年(年),复申毁书院之令”才受到波及被关闭,且之后对于禁革书院一事可能朝廷官方是禁止议论的,特别是在我们岑溪这种小地方更甚,因而在我们岑溪本地官方记载方面也故意忽略未记载,才造成“各旧志及府、县志不载橘园书院”、“是以度而无传耳”!
除了“橘园书院”,明、清时期,岑溪县内还曾开办有其他书院,入学的有秀才和修完大馆课程准备科举考试的学子,执教者有贡生、举人、进士。
如:
藜经书院:
以读经为名,明代《梧州府志》只记其名,建废年月不详。
文昌书院:
明崇祯十二年(),知县卢日就在文昌宫设立文昌书院。清康熙四十三年()知县张义重修。
文公书舍:
清康熙六年(),大隆乡绅黄应宣等倡办文公书舍于福隆围,有文公会田奉祀韩昌黎及供学子灯油、笔墨等费用。
皇华书院:
清同治元年(),改经馆义学为粤岑书院,后改名为皇华书院,院址靠县署西壁,平时设坛讲学,每逢县试,用作童生应试场所,故俗称书院文场。进士叶灿章、冯锡瓌、严钦等曾讲学于该院。光绪末年,废科举后改设师范传习所。
永业书院:
清光绪十七年()永业乡陈永波等倡议捐建永业书院于筋竹圩,筹集白银元,并捐集大石仓、黄陵仓、悦善仓的租谷作为建院和办学的基金,二十四年开馆。宣统二年()改办永业高等小学堂。
而说到与书院有关的我们岑溪的历史名人,在这里不得不提下我们岑溪历史上的另一位出名的主持编修过《岑溪县志》的何梦瑶知县大人:
何梦瑶(-年),字报之,号西池,广东南海人。其"毕业于粤秀书院,初习儒,雍正八年()进士,官至知州(正五品)。其后尝任义宁、阳朔、岑溪()......"。
清乾隆十五年(),何梦瑶因故辞官返回广东,先后在广州粤秀书院、越华书院主持院务,并著书自娱。
其所著《医碥》一书,论述内科杂病,力陈滥用温补之弊;尚有《妇科良方》、《幼科良方》等著作。
另著有《算迪》一书,述梅氏之学,兼阐《数理精蕴》、《历象考成》之旨。清经学家江籓谓:"近世为此学者,知有法,不知法之所以然;知之者,惟梦瑶也。"
(详见《岑溪明代清代知县名册》一文。)
说完我们岑溪历史上的书院,联想到网络上某种对于古今教育(即读书)的看法,认为其是“熙熙为名而来,攘攘为利而去!”
这真的是很现实的一种看法!确实有其道理!
“名”可为名声、地位、声望、名气、官位、抱负、理想......;“利”可为金钱、利益、关系、统治、管理、更好的生活......。
我们读书是为解决各种问题,为生活,为工作,为出路,为实现自我......古今所有与“教育”有关的朝廷机构、官员、各色助学人、教书人、读书人、民众......谁绕得开这所谓的“名利”二字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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